直銷行業已經在中國存在發展了十年有余，但對于直銷行業還沒有一個準確的定位，甚至對于直銷公司 的屬性還存在諸多的分歧。

中國直銷業研究課題組通過對直銷公司專題研究的階段性成果，提出了直銷公司是一種特殊的公眾性公司。這種公眾性表現在哪些方面，這些公司又有什么義務？為此，本刊記者采訪了中國直銷業研究課題組組長秦永楠。我們希望通過此文能使直銷公司本身明確清晰地認識到自己的義務。同時使大眾、政府對直銷公司的本質多一層了解，從而可以更好地引導、管理和保護直銷公司乃至整個行業。

《經貿世界》：如何來理解公眾性這個詞？

秦永楠：公眾性這個詞匯是一個概念，之所以選擇公眾性這個概念對直銷公司的屬性定義，是建立在中國直銷業研究課題組對直銷公司歷時兩年實證研究基礎上的一種概括。對于公司的公眾性，目前還沒有一個很準確的定義。我曾經同用經濟學和法學等學科對上市公司和小額投資者進行研究的著名學者張衛星作過討論，并請他介紹上市公司的公眾性。根據上市公司和直銷公司比較，我們這樣定義公司的公眾性：有眾多的具有共同屬性的權益主體與公司的資產負債即資本狀態直接關聯。公是公共，就是具有共同的。眾，就是多數的或叫眾多的。

《經貿世界》：為什么要提出公眾性公司的概念？

秦永楠：公眾性公司與一般公司不同，由于公眾性公司有眾多的具有共同屬性的權益主體與公司的資產負債即資本狀態直接關聯，因此它的經營管理有特定的要求。我們就說上市公司具有公眾性，屬于公眾性公司。因為上市公司除了要面對市場，面對消費者，還要面對股民，這些股民雖然購買的不同公司的股票，但他們具有共同的屬性，都是小額投資者，他們都是權益主體，而且數量眾多。上市公司的虧損與否，將直接牽涉到股民的利益，所以這樣的公司就具備了公眾性，它要對具有共同權益主體的眾多股民負責。

《經貿世界》：直銷公司為什么是公眾性公司？

秦永楠：談到這個問題，我們需要介紹一下直銷行業中的兩個重要主體：直銷商和直銷公司。

中國直銷業研究課題組曾經研究過一個專題：《直銷商的小額投資者屬性及權益保護》，我們給直銷商定義了四個屬性：消費者、經營者、管理者和投資者。相對于直銷公司本身的投資者來講，直銷商屬于小額投資者，這種小額投資者相當于上市公司的小額投資者，也就是股民。

直銷商與直銷公司之間是契約的關系，而不是單純的雇傭關系。直銷商實際上是一種特殊的合約經銷商，他們和直銷公司之間是相互約束的關系，直銷公司需要這些小額投資者來為公司創收和發展。

既然直銷商屬于小額投資者，那么他們就是具有共同屬性的權益主體，而且數量還很眾多，

據不完全統計，中國目前直銷商人數為1,000萬左右。每家直銷公司都擁有相當數量的具有共同屬性的權益主體，由于這些有眾多的具有共同屬性的權益主體與公司的資產負債即資本狀態直接關聯，因此直銷企業同上市公司一樣具有公眾性，也是一種公眾性公司。

《經貿世界》：既然直銷公司是公眾性公司，他們應該具備哪些特定的要求？

秦永楠：作為公眾性公司，直銷公司應具備5個方面的基本要求：1.穩定性；2.信息透明；3.接受社會監督；4.接受政府監管；5.自我監管。

穩定性 這是公眾性公司存在的重要前提條件。前文中，我們對于公眾性公司的定義，就說明了公眾性公司不同于一般性公司，更需要穩定。比如說銀行，它的儲戶也是一個眾多的利益主體，如果說銀行不穩定的話，就會造成一系列的社會問題，從而引起社會混亂。所以，它的穩定性要求非常強。再比如一家上市公司，如果不穩定，甚至是倒閉了，那么將影響到大量的股民賠錢，無法收回投資。

信息透明 因為公眾性公司與眾多的小額投資者相關聯，如果公司出現問題，廣大小額投資者的利益就受到了傷害。因此公司必須解決好信息不對稱的問題，必須有一定的信息披露。比如每個財政年核算，財務報表、收入等，一切與利益相關聯的信息都必須透明。

直銷公司既然屬于公眾性公司，同樣具有信息透明性。正規穩定的直銷公司，不像上市公司那樣是一次性分紅給股民的，而是在其從業過程中，按一定的比率發還給直銷商，直銷商就相當于一個債權人。公司多少錢進貨、多少錢去繳稅、多少錢去搞管理、多少錢用于經營，那是公司內部的事情。但是與債權人相關的利益部分，直銷公司就必須有義務地公布，直銷商有知情權。當然對于國家來說，也有相關的信息披露條例。

接受社會監督 公眾性公司具有很強的公眾性，或者可以把公眾性稱為社會性。因為他涉及到的不只是消費者，還有眾多的權益主體，這就要求公眾性公司要有社會責任感，就需要受到社會的監督。社會監督包括口碑、輿論監督和像《經貿世界》這樣的媒體監督等。

接受政府監管 在中國，政府是很重要的一個主體，所有行為都應該受到政府的監管。政府為各行各業制定的法律法規，就是為了加強監管力度。

在國外，大多靠社會監督和監管，很多國家都由直銷協會全面負責。但是，由于中國特殊的國情，政府監管成為了最主要的部分。

自我監管 社會監管也好，政府監管也好，都只能起到一些作用，最終公司的發展還是要落實在自我監管上，也就是我們常說的要自律。

自我管理包括三個方面：行業、企業、個人。從行業到企業到個人，又有各式各樣具體的管理方式。

《經貿世界》：直銷公司屬于特殊公眾性公司，與一般的公眾性公司有何異同？

秦永楠：作為公眾性公司，最大的相同點就是他們都關聯著人數眾多的具有共同屬性的權益主體。

在中國，穩定的直銷公司，小型的直銷公司關聯的至少有幾千人，中型直銷公司關聯著幾萬人，大型直銷公司至少關聯著多達十幾萬人以上。在行業受發展限制的情況下，保守估計也有1,000萬的直銷商。而上市公司呢？中國的股民大概有6,000萬。

但是，我們又說直銷公司是特殊的公眾性公司。因為直銷公司涉及到的權益主體與一般公眾性公司有很大的不同。一般的公眾性公司涉及到的權益主體是股民，而直銷公司的是直銷商。

直銷商與股民一樣，都是權益主體，但是這一種權益相關主體卻又是不同的。股民，作為上市公司的小額投資者（也可以稱其為小股東），這些小股東并沒有參與上市公司的任何經營和管理行為。

而直銷公司的，這些眾多的具有共同屬性的權益相關主體卻參與了直銷公司的主要經營和管理，直銷公司只是承載了決策和服務功能。直銷商增加了社會的總財富，按銷售額來計算，他們進入到了產生價值的系統中。相對于股民來說，直銷商可以通過小額投資解決就業問題。

《經貿世界》：即將出臺的直銷法規中對產品的規定，是否也是因為其公眾性？ 

秦永楠：對產品的規定與公眾性沒有直接的關聯。比如說上市公司，沒有規定生產什么樣產品的公司才能上市。只要盈利性好的公司都可以上市。只是對于盈利程度不同的公司，上市的證券市場不同，比如納斯達克、紐約證券交易市場等都是要盈利性非常好的公司才能上市。公司有需要，社會幫你募集資本，但是并沒有對上市公司的產品有什么要求。如果沒有自己的產品就不能上市了，那沃爾瑪能不能上市呢？

所以，國家對直銷產品的規定是與直銷行業本身的特性相關聯，產品是否能重復消費，是否有很高的附加價值等。所以要求產品必須是保健品，化妝品，日用品等幾大類。

我們對于直銷公司的公眾性只是根據它與眾多直銷商（小額投資者）之間的關系來定義的，無須牽涉其他方面。

《經貿世界》：針對直銷公司的特殊公眾性，政府應該如何有效地引導和管理？

秦永楠：先要確定一些屬性，比方我們說直銷公司是公眾性公司，然后說直銷商是具有小額投資者屬性，他的四個屬性密不可分。我們剛剛開始說明它是什么，研究它是什么，然后才能研究它的行為過程中，這種性質的行為主體，它怎么做的，研究它的制度，它的文化，才能解釋出它的規律性。

所以，在談到管理和引導之前，我們首先應該先確定直銷公司的屬性，如果把它定義為公眾性公司，就應該按照公眾性公司來管理和引導。所以，如果將直銷公司定位為特殊的公眾性公司，各方才會明確自己的責權利。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目前我國直銷行業中存在很多所謂的“灰色狀態”的直銷公司，由于沒有合法的地位，就只能處于灰色狀態。這對公眾性公司來說是最大的傷害。這些很容易讓有不軌企圖的人采取非法的手段謀利，灰色就很容易轉成黑色。

如果全面封殺這樣的直銷公司，那么也將會傷害到廣大的權益主體——直銷商。因為他們不僅是消費者、投資者，更是經營者。直銷公司為他們提供的不僅是獎金，更多的是就業機會。

為直銷公司定性是一個非常重要和必要的環節，只有讓直銷公司認清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才有利于他們對自我的要求和管理，才能更好地配合社會的監督，配合政府的監管。

綜上所述，政府在管理直銷行業的時候應該非常慎重，既要給直銷公司一個合理的定義，也要給直銷公司（尤其是中小型直銷公司）一個發展的空間，讓更多的直銷商得到合法的就業環境。

《經貿世界》：為直銷行業立法是否就是一個有力的監管辦法？

秦永楠：我認為現在用“立法”一詞還太早了。目前，由于我國的情況比較特殊，現在只能做一些法規建設。因為法律要用一個比較長的過程。是先有行為后有法律，先有行為后有法規的過程。現在已經有了直銷行為了，那么只有在徹底了解，研究過后才能為直銷立法。而這種了解和研究是要從現實行為中去概括出來的。我認為，這個研究工作才剛剛開始，還只能說是一個開頭。

《經貿世界》：前面您提到上市公司，股民和股權等概念，那么，國家是否可以按照上市公司的管理辦法管理直銷公司？

秦永楠：類同不是等同，我們不能用管理上市公司的辦法來管理直銷公司。由于我國從計劃經濟過度到市場經濟的時間并不太長，就上市公司這塊都還存在許多的缺陷，如果帶著這種缺陷再管理一個更為復雜的純市場經濟下的行業，就更不行了。

國外有好的社會機制，為了解決中小企業上市，可以專門在納斯達克中設立一個中小企業版，我國一直沒有解決好中小企業上市的問題。

所以，絕對不能把直銷公司等同于上市公司，如果完全按照上市公司的管理辦法來管理直銷公司，那么直銷牌照就會成為少數幾個大型直銷公司的專利。其實，中小企業才是最需要向社會募集資金的，而且所有的大型企業，也是由中小企業發展而來。所以，我們應該有區別地對待直銷公司這種特殊的公眾性公司，穩定發展的直銷公司開放市場。